一碗槐香,滿是煙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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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香氣,總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(xiàn)。在甘肅這片熱火的工地上,我從未想過,會透過一樹槐花,窺見滿是人間煙火的工地生活。 初夏的風(fēng)裹挾著甘肅特有的粗獷,掠過隴原連綿的大山,將第一縷槐花香揉進熱火朝天的工地時,我正舉著相機,捕捉工人們澆筑護坡的忙碌身影。攪拌機的轟鳴聲里,不知誰喊了一嗓子:“食堂后山的槐花開了!” 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后,空氣里的槐香愈發(fā)清甜,像是被雨水洗過的蜜糖,我繞過項目部大樓,循著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走去。果然看見食堂后山的槐樹上長滿了星星點點的雪白槐花。花瓣像裹了層薄霜,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,清甜的香氣混著工地上的塵土,竟也變得柔和起來。王大廚戴著沾面粉的白帽子,正踮著腳用竹竿打槐花,簌簌飄落的花瓣落在他肩頭,像是撒了把星星。 “這可是好東西?!蓖醮髲N把裝滿槐花的塑料筐往地上一放,眼睛發(fā)亮,“你們等著,今晚給你們露一手?!?/p> 傍晚收工,食堂飄出的香氣比往常更勾人。作為第一次見識槐花入菜的“新鮮人”,眼前的景象讓我大開眼界。餐桌上擺著一盤槐花攤雞蛋,金黃的蛋液里嵌著星星點點的白,像撒了銀河的夜空;另一盤槐花麥飯裹著晶瑩的油亮,配著翠綠的蔥花和紅亮的辣椒油,光是看著就讓人咽口水。平日里狼吞虎咽的工友們都慢下了動作,有人捧著碗輕輕吹氣,有人咬一口瞇起眼睛,連安全帽上的灰都忘了拍。 安師傅端著碗湊過來,聲音里帶著笑:“王大廚,你這槐花麥飯,比城里館子的精致菜還香。”王大廚擦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:“香啥喲,你們在工地上風(fēng)吹日曬的,能吃口熱乎的、新鮮的,比啥都強?!?/p> 財務(wù)室的鮮姐捧著碗,望著眼前的槐花飯,眼眶突然泛起漣漪。她輕聲說,“以前覺得工地生活單調(diào),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連這槐花都是咱們奮斗路上的驚喜?!币郧懊磕昊被ㄊ㈤_時,媽媽總會系著碎花圍裙,變戲法似的做出槐花炒雞蛋、槐花包子,還有那清甜的槐花蜜水。離家求學(xué)、工作后,她嘗過無數(shù)餐館的槐花菜肴,卻再沒吃到過記憶里的味道。 窗外的槐樹枝丫間,夕陽把花瓣染成蜜糖色。這株長在工地角落的槐樹,大概是飛鳥銜來的種子,在鋼筋混凝土的縫隙里倔強生長。就像我們這群天南海北聚來的建設(shè)者,在陌生的城市扎下根,用汗水澆灌出道路橋梁,也在平凡的日子里,把簡單的食材釀成生活的甜。 此后的日子,槐花成了食堂的常客?;被溩?、槐花飯……每一道菜肴都裹著初夏的味道。當(dāng)最后一批槐花正從枝頭飄落,落在來往的車流里,也落在工友們沾滿塵土卻笑意盈盈的臉上。那株槐樹依然靜靜佇立在食堂后山,默默等待著明年春風(fēng)再起,繼續(xù)滿樹繁花,溫暖這群為一線建設(shè)奮斗的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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